恢复高考到今年已是第23个年头了，从1977年第一次恢复高考的作文题《我在
这战斗的一年里》，到1998年的“《从坚韧———我追求的品格／战胜脆弱》中选
择一个适合你情况的题目，写一篇关于你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的文章”，再到今年
的《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作文题已经有了很多改变。给学生的限制越少，供他们
自己发挥的空间就越大。

　　刘学红：

　　技术技巧越来越强

　　难以想像文如其人

　　现在的高考技术性很强，比如作文，考生很难从作文里真正反映出自己的情趣、
对事物的看法。更多的时候，考生是按照一个限制好的框框走，看谁走得最完满。
考试更多的是在考查学生的知识、技巧，对人本质的东西考得少了。

　　刘学红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1977年的作文题是《我在这战斗的一
年里》，她就写了在密云山区插队的生活，后来在《人民日报》上刊登。刘学红回
忆说，当时作文写得很顺手，几乎没什么修改，“因为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都
来源于平时的生活。而现在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无话可说，或者不瞎编就写不出来，
可能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现在的孩子没有我们当年那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好像不编
就没的可写。”

　　作文应该是最能体现考生本质的，包括他的思想、看问题的方式及性情等，但
现在的高考作文更多的是千篇一律。刘学红说，如果高考作文能不命题，不规定文
体，让学生写他最拿手的文章，可能更有利于让学生展示他最出色的方面，有利于
高考选拔人才。

　　“当然，如果这样，评分时会比较困难，出现了各种文体，甚至诗歌，这样好
像就很难有一个比较固定的标准，不好给分。”但一篇文章的好坏，阅卷老师其实
都能作出判断，如果给学生以更加充分的空间，展示出他的最好，写出自己的个性，
让老师一看文章就能想到作者是什么样，真正文如其人，可能更有利于高校选拔培
养人才。

　　刘学红说她当年参加高考时，没有复习作文，甚至语文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提
高的，因为这是一种能力，能力一旦具备了，就会伴随一生，很难消失。而作文更
是这样，大量的课外阅读和丰富的社会知识将帮助学生提高作文水平。

　　（刘学红　中国青年报电脑大屏幕主编）

　　濮存慧：

　　写作水平反映

　　综合素质

　　作文最能考查学生的综合素质。因此，要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就要注意提高
学生的综合素质。

　　综观这二十多年的作文试题，濮老师说，都非常重视贴近性，贴近社会和学生，
尽量让他们有话说。但90年代以前更注重与社会现象联系，如1981年十年动乱刚结
束，作文题就从珍惜培养人才的角度出了《毁树容易种树难》，而到90年代更重视
从多个方面考查学生的能力。如辩证思维能力、想像力等，同时内容也涉及到比如
学生的心理素质等更深的层次。

　　写作能力是需要一个长期的培养过程，是从思想感情到语言、词汇等多方面的
整体积淀，需要从学生语文知识素质、能力素质、审美素质、道德素质等各方面来
培养学生，但这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显著提高。而高考作文主要从思想内容、结
构、语言、书写来考查学生而这又都对学生的综合素质有着较高要求。

　　说起去年许多考生不约而同地都写父母离异或一方去世，甚至干脆就是个孤儿，
濮老师不无忧虑。“这其中有老师指导的问题，按照一定套路，但不这样，就不容
易得高分，虽然作文考查的是学生的综合素质，但最终难免要用分数来衡量。”濮
老师说她有一次参加高考作文阅卷，同一篇文章，不同的老师给的分数最多时竟能
相差30分。

　　濮老师说她平时鼓励学生去创新，不拘一格，但考试前也一定会提醒学生，议
论文论点一定写在文章开头，一目了然，便于阅卷，容易得分。“虽然现在的作文
试题已经越来越少限制，给学生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大。但传统的阅卷给分方式，又
使之局限在一个套路里，以至于很多有想法的学生不敢在高考时创造，只能按部就
班地写一篇尽量能多得分的作文。”

　　（濮存慧　北京育才学校高级语文教师）

　　陶伯英：

　　打破模式

　　发扬个性

　　我从1978年调到区教育局做教研员，1993年开始参加成人高考的语文命题，两
年后转入高考语文命题组。从1990年以来的情况看，近年高考作文的命题思想，力
求避开过去命题的某种固定的套路，在强调基础性和实用性的基础上，给考生更多
的机会去发挥个性和创造性。试题要求富有时代的气息，切合学生的生活、思想实
际，让学生人人有话可说，从而考查考生的思想意识、道德素质和写作的能力。

　　1998年给材料写一大一小两篇作文。小作文是补写，重点考查构思能力和叙事
能力。大作文的内容是关于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的问题。心理承受力是心理素质的一
个重要方面，而心理素质又是素质教育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作文形式上强调的是自
述性。根据抽样，有4％的考生不会谈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只写别人写群体，写英雄
写张海迪等例子。

　　1997年是根据文字材料写一小一大两篇作文。试题提供3个各自独立的文字材料，
小作文是根据“材料”，描写背同学上学的情景，考查的重点是行动描写。描写，
作为高考作文的一项要求，90年代以来已出现过3次，肖像描写、物件描写、对话描
写。这年是行动描写。大作文要求把“材料2”和“材料3”结合起来议论，是分析
性议论文，要找到结合点。有不少考生不能将两个材料结合起来分析，还是习惯就
一个问题谈。

　　1996年作文给了两幅漫画，要求写出一小一大两篇作文。用两幅漫画写作文，
在全国高考是首次。小作文要求说明画面内容，考查观察能力、说明能力和语言表
达能力。大作文是写议论文，要求比较两幅漫画后写“我更喜欢”，而不是写“哪
幅更好”，不是从漫画的技术上或内容的评论上去分析，尽可能避开某种固定的套
路，给考生更多的机会去发挥个性和创造性。漫画的主题是讽刺“去好留坏”，这
可联想到很多方面。

　　（陶伯英　西城区语文教研员特级教师）

　　顾德希：

　　曾经不断探索

　　仍需继续努力

　　从1977年恢复高考至今，教育界在高考作文题目方面做了很多探索。第一阶段
是探讨“听、说、读、写”基本能力的实际应用，像1978年作文题目考缩写，
1979年考改写，都反映了当时的针对实际工作、生活需要的认识。但考缩写、改写
也有问题，答卷基本上千文一面，要区别谁写得更好难度很大，这是始料不及的。

　　第二阶段是为便于考生个性发挥，恢复给材料命题作文，如1980年的《画蛋》
有感、1982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等。这对应试教育中的猜题、压题、背范文是
很有“打击”效果的。但带来的新问题是考试评分误差大，这个问题到80年代中期
尤为突出，同一份作文在全国各考点可以从一类文落到四类文。当时语文教育工作
者反复考虑的问题是：1．怎样有利于发挥学生的创造力，让他们写作文有话可说；
2．怎样减轻学生负担，不在审题上设置障碍，以利于学科改革；3．如何控制评分
误差，以利于公平选拔人才。1988年还专门成立了控制评分误差课题组，我也参加
了这个课题组。当时做过各种试验，但都不太成功。

　　第三阶段是90年代后进一步控制评分误差，作文变成一大一小两篇，短作文考
查语言能力，长作文考查综合能力，但因时间紧，很多学生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

　　第四阶段应该从今年算起，重新恢复一篇大作文的考查办法。这是借鉴第二、
第三阶段的经验，对学生的限制很少，作文时间充裕，便于发挥学生创造力。而前
面考查遣词造句能力的3个小题是20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它可以使大作文阅卷偏差减
少。

　　把对语文教学目的的认识与高考的选拔要求更好地协调，20多年来一直在探索，
从今年的考题可以看出这种追求更自觉了。

　　（顾德希　北京四中语文特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