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成长的体验2
转眼冬天就来了，尽管是在南方，怕冷的我也受不了。好在冬天的国内外节日一个个接踵而来，每天校园里都可以随手找个节来过，有时甚至出现中外节日不幸撞车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往往是爱国主义情绪占了上风，一律优先过国产节日没商量。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到也算是补偿。
由于我们学校的出现，带动了附近经济发展。这里本来是个偏僻的郊县，自从有了这么个学校后，一些聪明的农民开始办起了各种娱乐场所，而且是各干一行，决不互相竞争。比如说，有人搞了台球室，就不会出现第二家台球室，这样一来，学校附近出现了百花齐放的喜人局面，尽管规模普遍偏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凡是那时中国大地上流行的花样，这里都可以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校外面的那条挤满小店的街被称为了“小香港”。
我几乎每天把“小香港”当成家一样赖着不走，发誓要在我国政府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之前游遍小香港，并且是把这作为一项极富象征意义的政治任务来完成，以表现一个有为青年对祖国的热爱之情。于是每天混迹于游戏厅，台球室，歌舞厅之中，尽情享受生命。发展到后来，我由于与老板们建立了长期的伙伴关系，便无须当场付钱，而采取了月底签单的方式。
小桥很少来这里，但是她偶尔会来吃一家小店的粤式饭菜。每次见了她，我都傻头傻脑的向她抛去一个自我感觉不错的微笑，可是她的反应似乎总是很紧张，挤出个礼节性的浅笑便匆匆离去。
我认为这是我那个失败的第一印象造成的，感觉十分沮丧。我这人其实胆小的很，根本不具备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天分，好容易撑着胆子试了一回，竟是如此下场。我开始看些恋爱指南一类的书，但是失望的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是以敢于开口表白为前提，而这，正是我最大的问题所在了。博览群书后得出一个结论，恋爱是自己的事，别想交给别人解决。于是雄心勃勃的制定了一个“追桥计划”，打算在某个周末约她到小香港去看电影，可是不是天气就是运气，总是会有些足以让我说服自己放弃的原因出现，“追桥计划”始终停留在了脑子里。在那时，生活中没有什么大事，于是这烦恼便成了生活中十分重要的一个部分。心中有了烦恼，在一个无聊的正处青春期的孩子心中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酷了，你可以尽情的将它放大到你需要的尺寸。我经常以此为由将自己灌醉，然后好好的可怜自己一番，现在回想起来，感到自己简直是矫情的恶心。
1994年的圣诞节就要来临，按我们学校的计划，圣诞节要放个大假，我盘算着回到家里后如何度过假期，逐渐的也就放弃了追求小桥的想法。在23日那天，我到市区去了一趟，为父母买了些礼物，定好了三天后的机票，然后赶回学校参加迎接平安夜的PARTY。这一天的PARTY是学生们自己拉帮解伙，比起第二天班级组织的圣诞PARTY而言要自由许多，岂能错过。酒席上，我们七八个男生说着不着边的祝福之词，大吼两声，很快我就到了半醉半醒之间。酒过三巡，浑身微微的散发着热气，脑子里隐隐约约的化成一堆浓墨。啊，上帝保佑喝醉酒的人民！严格的说，对任何一种酒我都没有好印象，可是这半醉的感觉却是我的最爱。还有什么比这种情况更能让人动情呢？按照照例，我又开始感时伤怀起来，摆个POSE，一口口将一杯杯盛满的白酒灌进了火热的喉咙。一片喝彩声中，我的双眼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但这次我显然是喝的太多了一些，肚子里翻江倒海，脑子阵阵眩晕，我对旁边的阿奔说声我要出去透透气，然后大声叫着“不盛酒力，不盛酒力”在同伴的讪笑声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餐馆。
餐馆外的小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我这样的败阵酒鬼，凉风习习，吹拂着我的耳根，总算是控制住了呕吐的欲望。感到好些后，我慢慢的在小香港里转悠起来。走着走着，我竟来到了小桥常去的那家餐馆。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她是否在里面，可是等我终于看清时才发现，由于天气太冷，玻璃橱窗上蒙着浓浓的水雾，什么也看不见。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我想也不想的便拉开门冲了进去。当我看清小桥真的正与我们班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时，我感觉竟不是十分惊讶或是惊喜，潜意识里好象我早已和她约好在这里见面，只不过她按时到达了一样。由于我的视线已不太清晰，我这时看什么都是瞪着眼看，加上满面通红，嘴喷酒气。所以可以想象，当小桥看见我面露杀气的冲进餐馆时，的确是足以吓她一跳（这是她后来对我说的原话）。接着说当时的情况吧，我看见她们后，便十分镇静的走到她们的桌前，尽量有礼貌的坐在了她们的对面，然后突然想起似的从呆滞的脸上蹦出个甜甜的笑容。当我完成这个高难度的笑之后，小桥和那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我借机将笑容调整的更自然一些，然后便开始和她们聊天。聊了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我不管说了什么，她们都神秘的对视一眼，然后便咯咯的发笑，她们连对视的程序都省略了，干脆是不顾我的感受的笑个不停。后来。我当时十分恼火，因为我认为这样一来我在小桥心里的形象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便开始找些严肃的话题来讲，甚至讲到了尼采的哲学思想（那时是狗P不懂，只是记下几句话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用着了）。可我越是这样，她们的笑声反而是出现了扩大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看看表说该走了，我也就很自然的起身和她们一起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还是不见少，我们走走说说，说说走走，短短的小街走了很久才走了一半。这样走了一会，我们干脆又站在了路边，一心一意的狂侃。
记得意识流流派的作家认为，人的思想其实是一片片的意识组成的。我认为这个发现一定是出现在醉酒之后，有经历的人都知道，当酒喝到一定的程度时，时间仿佛就成了一片片破碎的片段，无论是视觉，听觉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变的支离破碎，却又异乎寻常的清晰。当时的我看着曾经那么遥远的小桥在我面前时，眼里看到的是一幅幅定格的画面，她的笑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悠悠的传来，那情景，也许会永远伴随我千山万水。
我突然，心念一动，对另外那个女孩子说：“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对小桥说。”她看看小桥，平静的说声好，便站到了一边，我回过头看看小桥，她睁大了眼睛，似乎看着我，似乎看着我背后喧闹的街。
我发誓，我当时前所未有的那么平静，我走到她面前一尺处，顿了一秒钟，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小桥，如果我明天请你看录象，你会答应我吗。“也许当我将那个女孩子支开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当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说出来，她还是没有思想准备。她的眼睛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希望看见我的所有想法。我心里数着，“1……2……”3还没数到，她轻轻的说：“我不知道……”我仍是盯着她的双眼，一刻也不移开。
不等她将后面的话说完，我又一字一顿的问到：“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在我开口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在我们的身边轰然奏响，我深深的将目光投入她的双眼，她盛满柔情的脸上映着闪烁的街灯，美的让人心碎，她的神情仿佛仍在权衡，又仿佛是早有打算，只是没有说出，在那一短暂的瞬间，静静的，我等待她的回答。
恍惚中，好象是从远处飘来了她的声音：“我愿意……………………”我抓住她柔弱的肩膀，她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在着南方的冬夜，我们任由喧嚣的人声和脑中的音乐将我们淹没。
当我们都清醒了一些，我对她说，虽然我喝多了一点，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请她相信我是认真的。她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说她相信我。简直象是一场戏，这时正好有一位卖花的小姐走到了我们身后，轻轻问我是否要花。我说当然，然后喋喋不休的告诉她小桥刚刚答应做我女朋友，卖花小姐不停的祝福我们。我要了一支叫红衣主教的玫瑰，递在小桥手里，一边将荷包里的前全交给卖花小姐，告诉她我已经认不清钱的面值了，让她自己拿，一边还在不知疲倦的告诉小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请她相信我。卖花的小姐将多的钱还个我后，我才想起与小桥一起的女孩子还在一边，我将她叫过来，然后大声的向她宣布，小桥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然后在她的惊讶中告诉她我要带小桥回餐馆，告诉我的兄弟们这消息，让她先自己回去。
在去餐馆的路上，我神经质的一遍遍对小桥做保证，她也不厌其烦的告诉我她相信我说的话。当我又一次要开口对她说时，她转过身，笑着等我再说一遍。我看见她的笑容，忽然张开双手将她紧紧的抱住，在她耳边说：“你猜错了，我是想告诉你，我要让你的每一天都充满欢笑。这个你也要相信！”小桥什么也没说，只是也抱紧了我，她的手臂是那么的无力，我不由将她抱的越来越紧………………
当我抱着小桥推门回到餐馆时，我特地用劲最后的力气看清了每个人的惊讶，不等他们开口，我又一次大声宣布，小桥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人群中爆发出怪叫和欢呼，耳边传来无数的声音，有的在叫老板加张椅子，有的大叫要我喝酒，有的则是一遍遍的说，天呐！我和小桥坐下时，我顽固的要求要抱着她坐，于是朋友们将两张椅子紧紧拼在了一起，我终于和小桥相拥着并排坐下。当我看清面前放着三杯酒时，想也没想就拿起来一饮而尽，本来我就没有缓过劲来，猛然又是三杯酒下肚，我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笑着失去了知觉…………
文/ 独来读网 摘自网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