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表妹是歌手

　　我表妹在这座繁华都市里做歌手。专唱《高天上流云》这类民族歌曲，她唱的歌厅都很高档，收入不菲。这与舅舅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舅舅一共有四大千金，一个比一个美。老大是古典美人，眉眼极其精致细巧，走路似弱柳扶风，活象林妹妹；老二长相极甜，天生丽质；老三老四年纪尚小，可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也极惹人怜爱。 

　　二表妹遗传了舅舅的音乐细胞，爱极了唱歌，天天跟着收音机学唱歌，声音几乎刺破屋顶，吵得舅妈生烦，舅舅却只是笑。她有个机会参加了一所艺术学校的招考，一曲《辘轳、女人和井》震倒了招考老师。表妹应该可以续舅舅的旧梦了，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年当地招办与招生学校发生矛盾，一个学生都没被招走。 

　　二表妹哭红了眼，唱歌就象空中的红蜻蜓，引得她想飞。可是折了翅膀的鸟儿怎么飞？ 

　　舅舅自愿当起了老师，当年要不是阴差阳错他也进了音乐学院，他太明白那种心情。他要扶着女儿走过去。他用当年在宣传队的经验教表妹简单的跟拍、换气，过门；夕阳下，吱吱哑哑的二胡伴随着表妹清丽的歌声，不时有鸟儿从树上惊飞，颇令人陶醉。 

　　路过的人觉得这一对父女实在太痴，无门无路，想唱歌，那么容易？舅舅几乎不与人谈什么，他一板一眼的教着，不容表妹分心出错。 

　　在舅舅的鼓励下，表妹信心十足开始了打工生涯。先做服务员，慢慢寻机会去些小歌厅练唱。 

　　都市歌舞厅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舅舅开始隔段时间就要去看看表妹，单程四五个小时的班车，一天来回，实际上只能中午见见面，每次必重复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羡慕别人，靠本事吃饭。 

　　表妹确实没染上那些虚荣病和恋金症。她老老实实和一个相配的男孩相爱、成家，为了照顾家庭，表妹依依不舍地辞了歌台。 

　　舅舅嫁女的喜悦和失落还没有消散，却接到表妹的苦信：丈夫因事故而撒手人寰。而此时，她已怀孕待产。

　　“莫慌，孩子带回来，我们给你养。”简简单单一句话，表妹顷刻泪留满面。

　　表妹还是在那座城市呆了下来，她笑起来仍旧极甜，性格却练得很顽强。她重返歌厅，专门拜了一个省歌舞剧院的声乐老师，练气练声，歌艺提高很多，虽然并没有成为梦想中的成名的歌星，可是每天都在歌唱。 

　　表妹后来还特意录了一盘歌带给舅舅。 

　　“比彭丽媛唱得还好听。”坐在躺椅上，欣赏着女儿的歌，舅舅经常入了迷。

　　最近又听说，舅舅戒烟了。原来是表妹拿了工资给他买了戒烟糖。经不住女儿们的劝说，舅舅竟然真的戒了抽一辈子的烟，还美其名曰：保护嗓子好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