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Of Life(三)一日上课,一女生凭空扔来一纸条,正文是问作业,最后补上了一句"我今天好不高兴"。我一看,不知哪里又欺君犯上让她如此痛苦?慌忙写上若干道歉之辞,写完之后我又重读三遍,怕哪里措辞不适或引句不当再惹祸上身。没想到竟招来劈头盖脸一顿挖苦:“不”的意思是程度深,不是否定,这都不懂小学如何上的?"从此对语文产生了三分敬畏,佩服汉字也是七八体投地。
班里的同学比较斯文,上课很少有人举手。每当问题欲出,便只能看到每人的头发了。如果确实憋不住非要抬头看个究竟,那么恭喜你。从此抬头就代替了举手,此传统都沿袭至今,可见传统不一定都好。
大家混熟了就开始原形毕露。什么骂人暴力就一股脑全来了。我洁身自好没有沾染上更多恶俗除了损人。损人无非是双人互相谩骂揭短取笑对方。获胜关键一般是抓住对方说错或表达不清的字词句,加上自身发挥赋予其新的险恶含义。所以那些很邪恶的话往往就是加工者的思想。那时比较单纯没有什么难听的词,逐渐不支的那方就会动手演变成真人快打。虽然连字都不全认识,奇怪骂法还是层出不穷,也正是那阵,我们班的语文成绩提高了一大截。从此得知学不如练这个真理。
我在班里属于不太老实的,老师喜欢老式老实的孩子,所以老师老是讨厌像我这样不老式也不老实的孩子。屡不得宠,屁大的官也没混上。这并没甚,自古反叛淘气不听话的孩子长大后大多才能出众,而听话乖孩子成为趋炎附势庸俗之辈的却不在少数。教育界却恰把优秀的标准扭曲为不反抗不斗争,试想如果毛主席听了蒋介石的话,谁来带领人民翻身?又哪里来得现在的幸福生活?反抗叛逆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中学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胡乱混了过去,并没什么想法。瞎玩了一假期,转眼开学。
返校那天大家像老朋友一样三五一堆聊假期,聊假期里的事儿,聊假期里的人。没有转校生,这在小学很少见。开学以后,还是那样过。然后大家开始相互起外号,进我们班仿佛进了动物园,譬如蚂蚁鲸鱼牛蛙小猪耗子乌龟等等。当然偶尔会出现植物,我就是其中一个。那时我狂妄自大,完成小事一件就惊呼"天才天才!"未曾料到与一种植物发音相似,被呼"甜菜甜菜!"对此随做极力反抗,但终因势单力薄被一群动物取笑至今。这是自然规律,就像生物界草食动物暴啃植物一样。
初一时的体育课没有那么多硬指标,上课大多是自由活动。往往准备运动做完,老师拿出一个篮球,吆喝:玩去吧!然后一帮人扑上去抢。很像猎人拿肉抛给猎狗的情景。我先天身体发育不良,自知拼不过,就找处和人聊天。聊的大多是笑话,名曰传授幽默秘诀,听到最后才知道所谓幽默秘诀不过是多看笑话书多耍嘴皮子罢了。人多聊笑话,人少就聊女生了。哪个女生最漂亮哪儿女生最可爱是讨论最多的,我们经常以此为中心展开不着边际乃至不正经的想象。那时思想单纯,行动谈不上,只是偶尔过过嘴隐,不像现在的高中生敢说敢做。对这部分回忆有一点我至今认同:漂亮和可爱是绝对分开的。人因可爱而美丽,却不因美丽而可爱。可爱是内在,而美丽是外在,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公理,无须证明。那时已经有寥寥几个男生宣布喜欢某某女生,此时有些哥们往往拔刀相助,场面颇为感人。只是最终多因这些人搅了局,两人产生的纯洁友情遭到玷污变了味儿,以后也不再多说话。我那时一心苦练篮球,一直无心插手此事。梦想是去日本打篮球。后来看到真正的日本篮球,才发现漫画的夸张,怪不得动物也能开飞机。
其实世上本无早恋,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早恋。很多人不过是趣味相投或是臭味相投,并无其他,经过教育学家分类就成了早恋。本来很好的朋友,拥有着纯洁美丽的友谊。然而专家们站出来,诱导成了早恋,最终使他们闹得不欢而散。这些专家们只会顾弄玄虚,并不了解学生。如果没有融入其中,就永远不会了解,纵使看书万卷也永远不会明白。
此时,一个顺应历史潮流的人民组织--狗崽队诞生了。狗头是王露,其他人均成为了狗的某个部位(部委),我司职中场,掌管肚子一方大权。组织的目标是出卖别人和互相出卖,有些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味道。攻击目标是那些早恋的人们,只不过多是冤假错案。后来班里出现参众二院,参为班里的各委员,众为平头百姓。又因为各班委加上各科课代表加上各组长,不剩什么了,所以众院纯是个傀儡议院,但为保全相对公正,我们还是极力拉拢众议员以壮大实力。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人数最终扩大到五人。
正因为防止我们这些青春期的胡思乱想,学校请来了知心姐姐为我们排忧解难聆听倾诉。我们正在寻找哪位是知心姐姐的时候,台上的领导为我们引见。不看便罢,一看几乎吐死。哪里还是什么知心姐姐,明明是知心姥姥。都这么大把年纪还在坚持挂名,精神和勇气皆可佳,真恨当时没有带水果。
学校开会向来很拖沓,一谈就是个把小时,直说得唾沫横飞口若悬河。记得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
一位演说家的讲演十分琐碎,讲上以后就像脱缰野马拉不回来。当看到下面观众已睡去大半,尴尬地说:"对不起,我的表落在家里,没有注意到时间。"台下前排一位被吵得无法入睡的听众轻描淡写地说:"看看你身后的日历不就可以了。"
我觉得领导们应该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可惜至今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又该介绍我的朋友了。潘柯华和房林浩第一天来学校就在一起聊天,我一直以为他们原在一个学校,后来得知他们是在返校路上碰到认识的。直到现在他们也是好朋友,可见缘份的重要性。潘柯相貌堂堂,只不过一紧张着急就容易打嗑巴。第二堂思想政治课老师布置每人做自我介绍,轮到潘柯上去。"……我这个人~一紧张,就~打磕巴……"。台下众人齐呼"看出来了"。房林浩生得一头锈发,说锈,因为在光照下有些发红。偶尔用手摆弄俩下会摆个很酷的姿势;或是干脆甩一甩头,冷不丁感觉是犯了毒隐或是食了摇头丸。但他显然对毒品不甚了解,认为白粉就是白粉笔灰。
初一末尾我一直在学校吃饭,食堂不大,人倒不少。上午第四节课刚下,一堆人就冲下楼去,大有百万雄师过大江之势,我们管这叫饿狼传说,奔向食堂叫横扫千军,进食堂以后则是吞食天地。我往往姗姗来迟,只能混到泡面,如果连热水也没了,就降低为干脆面。只弄得我日后见到面条就反胃。
初一将近结束了,但它并没有像地摊上的肉因长时间放置而变质。还保持着初来的新鲜。期末我考了班里十二名,也算对得起我偶尔的努力。在初一结束前献上一句老前辈的话:此时不玩日后再无机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