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与附庸

    胡适先生说:“狮子老虎永远是独来独往，只有狐狸和狗才成群结队。”起初我认为此话极对。因为从它的原始意义上看，是绝没有错的。并且这话说得很巧妙，批驳拉帮结伙之徒入木三分。恰似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宝剑，深深插入对方的胸膛。但思考也只限于这层表面意义，至于其深意我是没有认真考虑的。
    其实“拉帮结伙”的未必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独来独往的也未必都会行侠仗义。我认为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上百个——只要是懂得独立思考的，那么我们是没有理由反对他们组成社团。因为他们会运用自己的大脑，进行独立的思考。虽然可能他们同属一个社团，但对不少问题是会有不同的见解的。每个人都将提出自己的观点，反驳对方的观点。虽然可能三五人观点一致，但绝不是因为盲目附庸所致，而只是观点相同罢了。这是我们应该提倡的“拉帮结伙”。
    与此相对应的是一群一味附庸之徒聚在一起——我称他们为“群氓”。只要有人说些什么，马上会有人说“是，是，对，对。”于是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哄而上。实际上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做，只是别人这样做，自己便一定要去做了——这种人的结果总是误入歧途。于是大多数情况下，附庸之徒你一嘴我一嘴，今天大骂张三吃屎，明天抄起家伙要砸李四的脑袋。没有系统缜密的思想，只是看谁不顺眼就灭谁，听谁说了两句好话就拥护谁。这是不足取的。七嘴八舌使得人不知什么是对的，一味盲目附庸，终害人害己。
    其实评价一个人，不在于他是否“拉帮结伙”，或是“独来独往”。我们要看的是他做了什么，是否是经过自己思考后而做的。即使他做的事情是正确，但不是经过自己思考，而是别人如何说，自己便如何做的。那么其实他也是很危险的，容易被人利用，而自己却往往还不能察觉。
    作恶之人，可能是独来独往，那么他至多是一人行恶。即使这样的人多一些，于社会危害总是小的。如果他是在一个每个人都懂得独立思考的群体里，那么其他人也是不会受其感染，导致“害病”的。但若是在一个只会附庸的群体里，那么这个群体将深受其害。如果这个集体是“社会”，社会则也将受害无穷。
    所以我们要提倡独立思考。这里的“独立思考”不是以前总挂在嘴边上的，肤浅地判断事物正误的方法。对于判断长久以来固定的，被绝大多数人所认同或否定的事物，昔日肤浅的判断方法往往已经不能胜任，这时真正具有价值的“判断”就应该起作用了。尼采所说的“价值重估”，其时就是告诉世人要认真审视一切实物，并且不被通常的价值标准所影响。要独立去思考，对别人认同或否定的，长久以来固定的，一直以为正确或谬误的事物，用审视的眼光来透视。并最终得出自己的结论。
    十四至十六世纪，起源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的事端，其时就是对陈旧谬误的固有思想的推翻。只有重新审视固有的思想，提出新的见解，社会才会得到发展。否则，社会只能是停滞不前。同样中国的文艺复兴——五四新文化运动，也是对陈旧思想的一种价值重估。对以往固有的思想的挑战，正是一切文艺复兴运动的事端与根基。
其实不仅仅是旧思想，对于新生的事物，我们更应该去独立审视。
    总之，对于一个人，如果不去自己审视问题，便不能主宰自己；而对于一个社会，如果不能自己审视旧思想新问题，则社会也不能主宰自己，只能慢慢腐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