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儿女心 晏红 “曾经,很喜欢在中午的阳光下,坐在学校的草坪上与学友海阔天宽地神聊,曾经,在朋友生日之际跑遍一间间精品店,去挑选合意的礼物,曾经,爱在窗外淅淅沥沥飘着小雨的夜晚,让小屋里回旋起几缕柔柔的旋律,曾经,我还有许多曾经,可是,我无法再想这些曾经了……因为我是高三生。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丝怅然。失去的,好像很多,然而路却是自己选择的——‘人生能有几回搏’?为了那一瞬的笑颜,我无奈地紧锁那颗想飞的心,安安稳稳地在蜗居里苦读。只是偶尔有不甘心的瞬间,就狠狠地想一想:哼,等考完了,我要游内蒙、下海南,疯狂地‘报复’一下!” 这是中国一个庞大的群体对青春生命的沙哑呐喊,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无奈。更让人沉痛的是有的孩子干脆走了极端:今年高考结束后第三天,本溪满族自治县女学生柳某觉得自己考得不理想,甚至不等成绩的公布,于7月12日在家中悬梁自尽。 总是听到不少声音说:现在的孩子享福,但是不懂事,不孝敬,不刻苦,不…… 实际上这代孩子面临的压力,与其他社会群体的年龄和经历相比,也许是最大的。他们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小皇帝”,被上一代人娇宠得已习惯于获得和索取,缺乏坚韧的毅力和抗挫折能力的培养。但是,现在他们长大了,不得不自己面对激烈而无情的各种竞争。他们的中小学是在重升学率、重考试成绩、重班级排名的体制下度过的;他们还肩负着“失意一代”父母寄托在孩子身上的高期望值;更为可叹的是,父母下岗了,可以另谋职业,而他们“下岗”了,许多父母给他们的唯一出路还是考试、考试、考试!他们那么弱小,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在强大的成人世界里只得“我以我血荐高考。” 西方青少年在争取个人权利时,采取的是比较激烈的集体行为:集体罢课、集体出逃、上街示威游行……而以“礼仪之帮”著称的中国青少年采取的间接的个体抵抗行为,他们一般不直接与社会、学校和家庭产生正面冲突,他们要么写日记或向同龄朋友倾诉,默默地忍受着重压;要么采取自残的行为,以巨大的健康甚至生命代价表示抗议,即使这样,他们还会在最后的一刻说:“我知道父母都是为了我好,原谅孩儿的不孝!” 多么好的孩子,他们即便要远离人世,还不愿让自己的父母承受心灵上的负疚之感,而把责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朱宇杀亲生父母的事被1月26日的《北京晚报》报道之后,有位学生在电话里对编辑说,他们同学中不少人有这种心理。“因为大人们为了让我们考上大学,简直把我们当作牲畜一样对待。当父亲在空中挥动皮鞭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想拿起刀砍断他的手,并且在他知疼的那一刻再问他一声:我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如果是,你就不应该对我这样狠毒;如果不是,你这样打我,我就可以杀死你,公安局找我算账时我不怕,因为我是在自卫……” 听听孩子的声音,父母才会反思:原来孩子实在也很不容易!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