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把妈妈当出气筒

　　谢汪洋

　　回家住了两天，今天就要走了。我匆匆收拾好背包对妈说：“我走了，您甭起来送我了。”

　　妈正在屋里睡午觉，但我知道她并没睡着。我就要跨出房门时，她说：“梅子……”

　　妈是背对着我睡的，看不到她的表情，我感到这气氛与往常大不一样，便慢慢走过去，靠在妈枕边坐下，手足无措。好半天妈才回过头来。我看到她那双小而浑浊的眼里噙满了泪，嘴巴在颤动：“再什么时候回来？”我说：“过一段时间……”妈哽咽着：“你记着昨儿你张姨说的话。都多大了，你也没个着落……我就惦记着你……”话没说完，已是哽咽难言。

　　我已泪如雨下了。怕招妈伤心，我打着哈哈说：“瞧您说哪儿去了，我姨不是说我命好吗？别瞎操心，我会生活得挺好的。我还养活不了自己吗？”妈说道：“呸，命好？你工作上半年歇半年，上班几年了手里一点钱也没有，也还没成个家……你现在有老妈，这还是个家。等没有了妈，那时谁也不行了，你靠谁去？”我又胡扯：“妈，我有本事赚钱。这还不容易，明儿我就去外企。”

　　妈这一生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小的时候，爸在县城里工作，是妈一个人带我们三个孩子，种地、挣工分、饲养猪和兔子，家里家外辛苦劳作，任劳任怨。

　　有一天，当我看到张洁女士在书中写的“妈是我们每个人的出气筒”的时候，我的心被捅了一刀似地难受。我曾经对母亲做过什么呀！那样残忍地自私地把生活的压力和苦恼，把受伤的感情，把自己对他人的愤怒都掷给了她，让妈去承受本该我承受的一切。妈为我咽下这一切，我知道她不会反击我，不会抛弃我，不会不愿谅我，因为她是我妈。

　　我只是嫌她唠叨、事多，甚至思想陈腐、不求上进等等，对她的看似不严重、实则身心不爽的病少闻少问少想，而自私地过着自以为是的、清贫、孤独、自称“美丽”的生活，老让妈担心，让妈烦恼，把时刻挂心自己的妈抛于九霄云外，这样的女儿怎配做妈的孩子？

　　下一次回家的时候，我会坐在妈身边给她讲外面的新鲜事，陪她逛逛她想去的公园，陪她坐在电视机旁看电视连续剧，不再拿遥控器挑来挑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再不嫌她唠叨，再不嫌她事多，再不嫌她逛街走得太慢，再不嫌她……

　　母亲倾给孩子的爱无穷无尽，竭尽所有，我们所能报答的却不抵其万分之一。我爱妈妈，爱她粗糙的手；爱她行走不便的双腿；爱她头上稀疏的白发……我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