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裤子的一天

    放假前，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初三是初中最关键的一年，所以下学期在乡下的学生都要住校。父母大概意识到升初三的我已快成大人了，便想尽办法筹到几元钱给我做了一条化纤裤。极少穿新衣服的我穿上笔挺的新裤子感觉自己既帅气又威风。裤子穿了一天，赶快脱下来让母亲收好，以待新学期穿。

    开学的前一天，同学们都赶回来了，大多穿着新裤子。宿舍则是学校刚刚盖好尚未安装桌椅的小礼堂，床沿礼堂两边一溜摆开，大家还在两边的窗棂上对拉起一条条绳子和铁丝用来挂衣服或毛巾。大家怕裤子放在床上弄皱，无一例外都将其脱下挂在绳子或铁丝上。

    闹腾了半夜的同学们头一挨枕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凌晨5点多，一同学起来小解，一开门发觉门外有几条被剪断的裤带，下意识地拉开灯，天哪！绳子和铁丝上的裤子一条都没有了。他即刻惊叫：“大家快起来，裤子都没了。”大家全被惊醒了，穿着裤衩到屋外四下搜寻，结果除了见到一节节断裤带外一无所获。当场有好几个同学大哭起来，我也是其中一个。

    第二天早上班主任上课，看到教室里只有女生和家住镇上的几个男生，感到很奇怪，就到宿舍看个究竟。宿舍里哭声一片，有几个同学眼睛红得像桃子似的。班主任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夜里小偷用“钧鱼竿”挑走了大家的裤子。“那你们没有第二条裤子吗？”老师问。同学们异口同声说：“没打补丁的裤子就这一条，打了补丁的都没带来。”

    大家只好在被窝里呆了一整天，不是万不得已决不会起床，中餐、晚餐都是由食堂师傅用两个大桶盛上饭菜送到宿舍，大小便更是忍到不能再忍时才想办法解决。最后，大家想方设法让家里送来了裤子，第二天上课住校生都清一色穿着叠满补丁的旧裤子。

    事情过去20几年了，我现在的衣柜里有许多条崭新的裤子，什么料子都有，但一想到那条被偷的裤子，心里仍不免隐隐作痛。

文/桅杆     
摘自《上海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