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前，大队辅导员在小学一年级挑选了8名女生排练一个名为《欢庆》的舞蹈。每天下午放学后，女儿都要留在学校排练《欢庆》，很晚才能回家。
这天下午放学后，女儿就回家了。我问：今天不排节目了？她答：我和另外一名女生被老师“刷”下来了，因为学校只有6套适合这个舞蹈的服装。我问：那为什么“刷”下的是你呢？她答：老师说我太高太瘦了。我的心咯噔、咯噔地一连坠了两次。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女儿开始全力以赴地准备绘画大赛。六一节之前夕的一个星期六，280名画童在文化宫前坪的水泥地面上爬了满满一地。一条绳子把家长隔离在赛场之外。大赛结束时，我远远看见女儿的画稿已被大赛工作人员收走，但女儿仍然小蚂蚁一样爬在地上没有起来。我冲进绳圈内，看见女儿面色苍白，裙衫已被汗水湿透，她已在炎炎烈日下的水泥地面上趴了两个小时！女儿抬头望着我：爸爸，我爬不起来了，我全身麻木，好难受，不过，我画的那幅《爸爸带我去文化宫学画途中的立交桥》应该还不错，我画的是去年冬天，长沙下冰雹的那天，你背着我，我举着伞，经过东塘立交桥……此刻，我早已把女儿抱起来并搂在怀里。
六一节的前两天，正是绘画大赛获奖结果张榜的日子。女儿榜上有名。奇怪的是，她的名字不是写在 B组（6岁以上）里，而是在 A组（6岁以下）里，而她的报名表和参赛证上通通写的是 B组。我带着女儿的参赛证，来到大赛报名处询问。一位年轻女工作人员说：好几个参赛者被弄错了，我们要把你女儿的画找出来，再拿到 B组重新评定，能否获奖还很难说，回家等消息吧！
第二日晚，有人打电话到我家：你女儿几岁？接电话的妻子说：7岁。对方立即就挂了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文化宫的号码，就打了过去。一位女人的声音：是的，我们要核实一下。我强忍住愤怒：快到六一节了，你们最好快点给我们一个结果，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你们的工作失误让一个小孩来承受，儿童心理毕竟与成年人有所不同。她有点不高兴了：这只是由一个企业集团赞助的一次绘画比赛，和儿童节、儿童心理有什么关系！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深夜，我一觉醒来，发现女儿的卧室亮着灯。我悄悄走近她的床边。她听到了动静，慌忙闭上眼睛假寐。我亲一下她的脸颊，说：我们的小天使，明天就是6月1日了，祝你节日快乐！女儿睁开眼睛，甜甜地说：谢谢爸爸！说着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床头灯熄灭。在我转身离开她时，黑暗中，我听到从女儿的卧室传出的一声微弱的叹息，就像蝴蝶翅膀，总在我的周围上下翻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