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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作品导读(中)

作者(来源):[暂无]    发布时间:2002-08-18

鲁迅小说导读(中)


 
  《彷徨》是鲁迅的第二部小说集,其中收入了作者1924年2月至1925年11月所创作的11部短篇小说,鲁迅有感于这一时期文坛上的黯淡,曾作了一首小诗,诗曰: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两间余一座,荷戟独彷徨。本集的题目即由此而来。

  《彷徨》中收录的第一篇小说是脍炙人口的《祝福》,《祝福》中的祥林嫂是一个善良、勤劳的农村劳动妇女。她对生活的要求是很低微的。只要能用辛勤的劳动换来起码的生活,她便感到满足了。可是这个微薄的希望也因为她守寡后被迫再嫁,继而再次丧夫并丧子而遭到完全破灭。作者通过对祥林嫂一生悲惨遭遇的描写,向人们展示了旧中国受迫害、被愚弄、被冷落的农村妇女的典型,控诉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的极端野蛮性和残酷性。小说将祥林嫂的一生紧紧扣在“祝福”这一“年年如此”“家家如此”的传统祭礼活动中:从祥林嫂的出现,到她被剥夺生存的权力,最终在祝福气氛最浓时被吞噬,这种构思手法营造了强烈的悲剧气氛,令人难以忘怀。小说对人物肖像的精细描摩,不仅深化了人物的表现力,使人物更为传神,而且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

  《在酒楼》创作于1924年。当时“五四”高潮后,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及其道路是鲁迅在这个时期所着重探求的问题,也是这篇小说所反映的主题。鲁迅以低沉伤感的笔调,展示了吕纬甫这类曾意气风发,但在“梦”醒之后却失去了新的人生理想和追求,恰如“蜂子”或“蝇子”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很可笑,也很可怜”的知识分子形象。小说中充满矛盾的人与事,反映出当时知识分子的彷徨,苦闷和无奈的心态:“我”刚访家乡不到两个时辰,就“颇悔此来的多事”,“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感到孤独,但又不愿别的酒客上来”,吕纬甫实在不愿把剪绒花送给阿昭,但是也就送了;本来会去拔掉神像的胡子,议论改革的方法,现在竟为每月20元教起“子早诗云”来,而且“连明天怎么样也不知道……”等等。作者对于吕纬甫抽烟与喝酒的细节多次描写,不仅避免了叙述音调呆板的情形;同时借此刻画出吕纬甫内心充满矛盾这一特征。小说的结尾意味深长,我与吕纬甫反向前进虽然爽快,但“罗网”在笼罩吕纬甫的同时也笼罩着我,这与后面《孤独者》的结尾有很大差别,读者可细心体会。

  《幸福的家庭》是一部极肯喜剧性的讽刺小说,它是针对当时的一些帮闲文人而写作的。这些“文人”不顾当时军阀割据,连年混战,广大群众生活在困苦之中的社会现实,却在报刊上大力讨论什么婚姻,家庭、幸福,企图粉饰太平,引诱人们走向歧途。小说叙述了一个贫困青年作家为了捞点稿酬而迎合时尚,构思创作以“幸福家庭”为题的小说。而他自己的家庭貌似幸福,实则不幸。在叙述中,作者以心理描写为主,客观写实为辅的手法来提示主题:任何脱离实际的幻想,必然遭到现实的无情嘲弄。在这同时,小说的喜剧性手法也不容忽视,这表现在细节的描写上和幻想与现实之对比上。例如作家正在构思男女主人公用餐的情景时,忽然传来女妇人计算劈柴数的“五五二十五”的声音来,喜剧手法的引入,不仅增强了感染力,也增强了讽刺的力度。小说在写作上融入“意识流”这种现代主义表现手法,使读者不自觉的进入角色,随同主人公一起幻想,一同经受现实的嘲弄,从而达到警醒世人的目的。

  《肥皂》从四铭先生买肥皂的动机为焦点,融汇现代与中国古代典型的写作手法,层层剥露四铭这个以“端风俗正人心”为己任的“正人君子”在堂皇外表下所隐藏的肮脏卑琐的灵魂,辛辣地讽刺了封建守旧势力竭力鼓吹的封建道德的虚伪性,以及他们崇尚复古言行的欺骗性。

  多重的对比是本篇写作的特色。这些对比主要从四铭在不同场所持的不同语言和行动之间的矛盾来进行的。如四铭在太太和儿女面前,道貌岸然;而当他与两个所谓“移风文社”的好友一起时,却一再重复着两个光棍的下流语言。尤其是名叫“道统”的人肆无忌惮,高声重复下流语言,讽刺性的揭露了道统的虚伪性。而此时四铭的反应,表明他与何道统的区别只在于他不敢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肮脏的心思,从而进一步揭露四铭这个所谓“正人君子”的虚伪和无耻。小说中大段的对话情节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尤其以四铭太太在餐桌上斥责四铭的一段对话最为精彩,它将四铭在肮脏的灵魂暴露后,极力掩饰的狼狈神态描摹的惟妙惟肖。

  《长明灯》和《狂人日记》一样具有浓厚的现实意义和象征意义。在这篇小说中,为了维护象征着封建制度和封建传统的长明灯,在吉光屯,不但是老人,而且包括“以豁达自居的青年人”都在为此而奔忙。而象征着反封建的先觉者的“疯子”——他虽然已不同于先前的狂人,发出烧了吧,和“我放火”的叫战声——但他仍然是这个社会的孤独者,并且他的境遇比已往更为坚难。连各庄〈小说中——地名〉已有一个疯子被打死,他虽逃脱了厄运,但也终于被关进了一个“只有一个小方窗”而且“决计挖不开”的空屋内。小说反映了中国民主革命时期反封建斗争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具有惊醒人世的震撼力。小说对孩子的几处描写,以及用孩子嬉笑声结束全篇,喻示着先驱者的奋斗并没有取得成功;同时也隐约透露出作者对于社会进化论的疑惑。鲁迅将现代主义的象征融入现实主义创作之中,使小说具有鲜明的浪漫主义色彩。而人物主观的意念,爱憎的着重表现,以及想象力的发挥,更使单一的矛盾冲突得以多侧面,多层次的体现,令小说产生了一种无法阻挡的穿透力和感梁力。

    鲁迅曾在《呐喊·自序》中写道:“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示众》这篇小说揭示的便是这样一个主题,它描写了“首善之区”各色人物,争相围看“白背心”示众这一场景,鞭挞了愚弱国民麻木的精神状态。小说中没有主要人物,他们人人都是看客,又人人都是示众的材料,所有的人都在看,所有的人又都怕被看。小说结构匀称单纯,从寂静开始,又归于寂静,如同一幕哑剧,沉默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人无法抗拒,无法呼吸,掩卷而沉思。

    《高老夫子》中的“高老夫子”原名高于亭,被牌友们戏称为“老杆”,因为发表了一篇关于整理国史的所谓“脍炙人口”的名文,便自以为学贯中西了,“因抑慕俄国文豪高尔基之名,而更名为“高尔基”,其实他是一个只会打牌,听书,跟女人的无赖,他为了去贤良女校看女学生,便应聘去教书,而因为胸无点墨而当众出丑便辞去职务,大骂新式教育,小说设置了三个场景,将“高老夫子”虚伪,污秽的灵魂,如同三面放大境般展示给读者。同时又极为完美的运用了各种讽刺手法。如:前后呼应——当年因偷吃桑椹而撞破了头,而令却因偷看女生而被桑枝打的晕头转向;客观写实——“两次”久仰久仰打招呼的场面,人各谐音——请高老夫子去教书的女校长是万淑真(莫说真),而说学生驯良的则是教务长“万瑶圃”(莫要怕)等等。让人忍俊不禁。

    《孤独者》中魏连殳(shū)的形象是鲁迅笔下的知识分子中最突出的。魏连殳由于有新的思想而深刻地眼光却无法实现,便选择了对社会病态的报复。在生活变得安逸时,他内心依旧苦闷,挣扎和绝望,只好将那群达官贵人,帮闲文人玩弄于没掌之间,让孩子们磕响头,学狗叫等,而他所得到的也只是“新的冷眼与恶心”,“新的失眠与吐血”,最终只有落得个“以送殓始,以送殓终”的悲剧命运。作者对魏连殳是怀有误切同情的,作者曾用这样的笔墨来描写他:“忽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而小说的结构,典型不境及人物的塑更是笔力卓绝,是现代小说的典范。”

    《伤逝》是鲁迅唯一一部以爱情为题材的小说。主人公子君和渭生借助“五四”大潮,以极大勇气冲破了封建婚姻制度,建立了新型家庭。然而婚后,涓生终日奔波于生计,子群向家庭妇女方向发展,激情之后的隔膜,社会旧势力的打击,便他们的爱情如同县花一现只是流下无尽的悔恨和悲哀。涓生和子君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但同时又有普遍意义:在他们的时代,妇女没有经济收入,生活迫失爱情枯萎,只靠激情是不够的。

    《兄弟》是鲁迅小说名篇之一,主人公张沛群钦羡“兄弟怡怡”(怡怡:和睦而快乐),同时也自以为他自己与弟弟便是如此。可当弟弟的重病将他的生活,思想搞得一团糟时,他平时灵魂所深藏的东西也就——显露了出来,专爱破除迷信的他,竟被乌鸦叫吓得心惊肉跳;对中医不满的他,此刻也对中医充满了希望。所谓兄弟怡怡只不过是建筑在金鱼关系上的一个假面具而已,作者用强烈的对比,达到了“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的境界。

    《离婚》和《明天》《祝福》三篇小说是鲁迅笔下中国妇女命运的三部曲。同处于封建势力强大的农村,“爱姑”虽与祥林嫂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她最终也抵挡不了强大的封建势力,她提出离婚只是仗着娘家的一点势力,而她本人又勇敢,泼辣,但她毕竟不敢对“四大人”无理,被“四大人”一个喷嚏便吓得不敢离婚了,小说将悲剧用喜剧写出,让人读罢,哭笑不得,掩卷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