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心事(6)
零 雨
“天后在青春海谷的狱池里。”青年说。
“天后？”雪芙惊讶。
“她是以前的天后，我的母亲。”翔说，沉重地叹息了一下，带出一中难以言喻的对现实的感慨。
青年回到船上，回头抛给翔一块海蓝色的宝石：“拿上它，龙族就不会为难您。”
“这石头还是留这你自己玩吧。”翔把宝石仍还给青年。
“啊，是我多虑了。以太子的神力，区区一个人界的龙族算得了什么。”
船变成一只马头鱼尾的怪兽，带着青年消失在大海深处。“我们快去青春海谷吧！”神光迫不及待地催促。翔没有回应，坐在岩石上，看着海水出神。
月亮落下去，太阳升起来。翔依旧沉默地坐着。
神光不耐烦得在沙滩上又蹦又叫。正巧，一个带着眼镜的小男孩走过来，小男孩手里攥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玩具怪兽，神光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男孩的玩具上，因为玩具怪兽长得太象它原来的模样。
神光跑去和小男孩套近乎，翔看着雪芙，想对她说什么，又咽下去。
默默对视着，翔握住雪芙的手，把它放在他的心口——雪芙记得初次见到翔时，她红色的血曾从这个地方流进他的身体。
象孤独的旅人，极度幽冷困顿时，攀住一枝太阳花。握着雪芙的手，翔终于打破沉默：
“我没有办法去，我没有神力。”
第一次，雪芙看到翔的眼瞳深处流露出脆弱。张开纤柔的双臂，她将他环抱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属于怯弱，她觉得自己是海。
“我没有神力。所有天人都有，但我——未来天界的统治者却没有。从母亲告诉我这个事实开始，我就在掩盖事实中度日，我用一切手段欺骗除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我的父亲。我没有朋友，只有虚伪和恐惧终日与我做伴。我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得到神力的办法，甚至肯向魔鬼低头。终于，母亲为我找到一个方法——用人类的心脏获得神力。我吞下人类的心脏，果然得到了神力，但同时，也变得奇丑无比。一颗心脏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之后，神力消失，我恢复原来的样子。之后，再吞食，再获得神力，再变丑……我被两个自我控制，生活在虚荣和自卑的两极。在我为获得神力杀死第一个人那天，母亲失踪了。我找遍南天界，找不到她。”
雪芙听着翔的话，感到心碎。但是这次，她没有落泪，有一种潜藏在心灵深处的力量，在此时，悄然地、被爱的温柔唤醒。是的，她要帮助翔，不惜她全部的智慧，勇气和坚忍。
“记得吗？”雪芙眼睛一亮，“那次你用神力对抗秋莎，你并没有借助人类的心脏。”
翔点头：“那也是我所奇怪的。虽然它的力量并不算很强大，而且很快就消失了，我说不清它从哪里来，但是，我肯定它来自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好像并不在我体内，那个地方潜藏着足以征服宇宙的力量。”
“我们去问磐陀仙，父王曾说磐陀是他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雪芙说。
翔点头，然后，用手指托起雪芙的脸，深情地看着她，口气里却带着让雪芙惊诧的冷峭：“现在，除了我和母亲，只有你知道我的隐秘，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杀死你。”
下起了雨，一场有些冷又有些暖的、初春的雨。如同一种心情——第一次见到雨，雪芙就爱上了雨。
戴眼镜的小男孩拉着神光跑走，说是带他去“蓝色天堂”避雨。
翔拉起雪芙跟在后面。
离海滩不远，坐落着一座叫“蓝色天堂”的娱乐城。
“我有不买票的办法。”男孩很牛气地对神光说着，悄悄爬上一辆停在门外的彩车。
“这是什么？”神光朝彩车轮胎咬了一口，立刻难过得吐出呲牙咧嘴。
男孩赶忙“嘘”了一声，不要神光出声。
翔和雪芙上彩车的时候，司机正好过来。司机看了一眼他们奇异而华丽的衣着，以为他们是配在彩车上的演员，于是没有表示异议，把他们拉进了娱乐城。即便飞着小雨，娱乐城里还是热闹非常。
“啊，对了！今天是‘玫瑰节’呀。”小男孩高兴地说。
“玫瑰节？”
“今天是娱乐城总裁的生日。听说因为那个总裁特别喜欢玫瑰，所以每年这里都要过玫瑰节。可是这件事也有些奇怪…………”小男孩的表情里忽然显出神秘，“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这里就举行玫瑰节。可是我爸爸说他前不久远远见到了总裁的背影，那绝对不是一个老人。” 彩车停到“蓝色天堂”的中心，那里搭着一个彩台，聚集着很多人。看到车上的雪芙，等候的人群忽然沸腾起来。
“玫瑰小姐来了！”
“啊，今年的玫瑰小姐可真美！”
“是呀，跟天人似的！”
——人们七嘴八舌地评论，口气里充满了艳羡的惊奇。
记者们举着相机和摄影机蜂拥上来。大束大束的鲜花争先恐后地献上来。狂热的欢迎让雪芙不知失措，闪光灯射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她并没有十分慌张，她紧紧抓住翔的手，只要感到他在身边，她就能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安定。
一辆小汽车飞驰而来，车门打开，几个身材强壮的男子簇拥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女明星搡开人群，冲到雪芙面前。
“啪”一记耳光重重落到雪芙脸上，“骗子！”女明星叫喊，“我才是玫瑰小姐！”
众人哗然。明星的保镖用粗暴的态度要把雪芙从车上拽下来，翔跳下车，把那几个人痛揍了一顿。凭他天生的体力对付几个人类并不是很难的事。
“我要报警！”女明星站在被揍倒在地的保镖中间，一边拨打手机，一边痛哭流涕地嘶叫，极力表现出被害者的悲愤。
娱乐城的保安闻讯赶过来。
“我们没有票，快逃！”男孩拽着神光撒腿逃跑。
翔和雪芙紧追上去。前面没有了路，四个人只得径直跑进前面的建筑，虽然门上赫然写着“游人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