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必须大幅度降低成本和价格,才能启动需求。就教育来说,就是降低学费。广大农民和城市低收入阶层,如果真的“倾家荡产”为子女缴高额学费,就更没有能力消费了。在高学费条件下扩大大学招生,是刺激消费还是限制消费,很难说。只有把学费降低下来,广大城乡居民解除了这项负担(还要解除养老和医疗的负担),才能把节省下来的钱用于消费。
降低学费,有许多办法:放开政府垄断,鼓励民间办学是第一项;开放一部分“高价学位”,向有钱人收高学费,设立奖学金鼓励家境贫寒的优等生是第二项;政府投资教育基础设施,降低办学成本是第三项。经济学“政府投资提高民间投资的边际收益率”的原理,也适用于教育投资。
为了启动内需,人们不断建议:“还可以发一点国债”。国债有限,因为要还。宝贵的国债,一定要有非常高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才行。修高速公路,国产车上不去,回收不了投资,恐怕不行。为了降低教育成本,政府何不使用数百亿国债,采购1亿台电视,送给农民家庭一家一台,使用卫星转播,由最好的教师进行全国范围的函授?大学生每年集中两个月进行答疑考试,大学不用增加投资就可以扩大6倍招生,并可将学费降低80%。淘汰下来的老师,不必下岗或下海,可以下乡辅导学生,当然财政饭可以照吃。在农村城市化过程中,全国数千个县城,平均人口将从1万人扩大到10万人,成为大学专科教育中心。中国的教育,不应该片面强调与国际接轨,而应同时面向农村。如果不下大力气降低教育成本,我国的教育会变成为少数人服务的“贵族化”的东西,而“低素质”的农民素质,也难以提高。
再回到那个“提高收入还是降低成本价格”的问题。20年来中国在单位购买力和暴富阶层的“需求拉动”下,发展了许多“高成本的供给”,对于少数人已经过剩,对于多数人来说又消受不起。需求断层造成了供给断层。经济学课本上所说的“均衡和自动调整”这种机制在我国还没有。不进行社会利益格局调整和痛苦的生产结构调整,只靠通货膨胀,是难以将供给结构和消费结构调整过来的。通货膨胀的负担,最后还是要转嫁到广大居民身上,居民的实际收入没有提高,生产又在通货膨胀下被刺激得更加过剩。这是大多数人所不愿意看到的事。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