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内容列表:
知识标准大讨论人声渐起

作者(来源):[暂无]    发布时间:1999-10-18

  要使信息经济在中国落地生根,要将知识经济热潮持续和深入下去,就必须回答知识的标准是什么这一问题。

  百年激荡的中国一直苦苦寻找现代化的道路。知识标准大讨论也许将是对传统现代化目标体系的一场深刻反思。

  如果说中国在前半个世纪是通过革命获得了解放,在20年改革当中通过市场获得了解放,在跨越千年进入21世纪之际则是要通过知识获得解放。

  教授摆摊儿卖馅儿饼,完全是教授自己的事情?

  学习成绩比别人好,创新能力比别人差,中国学生怎么了?

  倪光南、王缉志,吃了亏的知本家还是掉了队的知本家?

  在轰轰烈烈的中关村改制拉开序幕的时候,在知识经济热浪持续了两个多年头的1999年秋天,一场讨论开始了。“什么是知识的标准?”,问题抽象并且艰难。一群沉迷于信息产业的青年在对中关村问题、互联网商业、中国知本家、信息经济与知识经济等问题的思考中,在产业与社会、技术与商业、经济与人文等诸多线条的缠绕当中,力图触摸到中国发展知识经济的可能与未来。本周,一场题为“知本家风暴与风暴中的知本家”的研讨会将在北京召开,来自信息产业内外的有识之士将就“知识标准”、“知本家现象”、“中关村改制与中国的知识经济问题”及“崛起中的知本家群体”等问题共同交流。本报记者采访了部分即将参加会议的人士,请他们介绍了国内相关领域动态,预先梳理出围绕知识标准大讨论可能出现的话题,供读者参考。

  争鸣知识标准大讨论的18个焦点问题

  知识的标准应该是什么?

  是老调重弹还是“另有所思”?

  反方:知识经济已经热了两年多时间了,现在再回过头去讨论知识标准,不仅没有必要,而且有点儿像炒作。有些文章实际上就是把以前讨论信息经济和高科技产业的观点和内容加上一顶“知识经济”的帽子。实际上知识经济概念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渊源,这个术语在三十多年前也已经出现在文献资料上。对“知识”涵义的研究与报道也已经很多,没有必要单独讨论。

  正方:知识经济确实热起来了,但无论是理论、产业还是民众,这方面的认识都还停留在表层,还没有结合自身实际情况拿出解决方案。知识经济要从热潮变成行动,就必须解决其核心问题,知识标准的明晰与选择,这不仅仅是一个理论问题。眼下的讨论,与时势的挑战和落后的紧迫相比远远不够。

  知识是可以定义的吗?

  反方:理论上可以有抽象的定义,但现实中许多范畴难以界定,也没有必要界定。创新、发展才是硬道理,口头上争来争去没有意义。

  正方:面对经济与社会的历史性变革,应该通过研究与探索为社会各方提供哪怕只是粗浅轮廓的关于现在和未来的描述。而且实际上知识的形态从过去到现在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种变化一方面是知识本身的更新,另一方面反映出知识与现实需求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巨大变化。

  知识到底有没有国界?

  反方:知识中有普遍性的知识,也有带有强烈团体利益色彩的非普遍性知识。不能良莠不辨,盲目吸收。知识产权等因素也使得知识不能自由流动。

  正方:学者周湘认为,知识没有国界、没有阶级、没有种族之分,它的活力来自价格的不断增值,而不是一元化的思想。本世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荒谬国策已经背离了现代文明。

  知识分子未必有知识?

  反方:知识分子一直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怎么能说知识分子没有知识?

  正方:判断一种知识是不是有用的标准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它是不能及时更新的,没有独立价值的,或者是了无意义的,这种知识是不是能够称之为知识大有疑问。知识分子作为一个传统的社会群体其形态也在发生变化,有些有知识的人不一定愿意自称为知识分子,这个词汇已经不再能用来概括知识群体。

  是按劳分配还是按知分配?

  反方:当然是按劳分配。一个人的贡献多少,一个“劳”字足以评估。

  正方:当前按劳分配的缺陷就在于经常一刀切,最后搞成了按人头分配或者按级别分配、按位置分配,它所体现的是传统的劳动力概念。脑力劳动或者知识含量高的劳动经常无法准确评估,挫伤了个人、企业的创新能力。

  劳动需要重新定义?

  反方:经典理论认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概念非常清晰,劳动的价值评估明确,没有必要重新定义。

  正方:晏良剑认为,传统理论对“劳动”及“劳动力”的定义更多地把人作为一种劳动的物来看待。有一句话这样说:“人本身作为劳动力的存在来看,也是自然对象,是物,不过是活着的有意识的物,而劳动则是这种力的物质表现。”这样的定义听起来晦涩,但绝不可小瞧,因为现存的分配体系有很多仍然基于这一原则,它所反映的是工业时代产业工人的劳动特征,与现在的情况不太符合。

  知识也是一种资本?

  反方:智慧资本这种提法并不新鲜,知识入股现象在国外相当普遍,国内也已经有一定共识,但知识并不直接构成资本,因为知识与资本的涵义还是有区别的。

  正方:知识不是货币形态的资本,但却是比货币越来越重要的企业、产业发展的决定性“资本”。仅仅把知识作为一个企业的股本构成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在信息经济、知识经济当中,知识是生产力诸要素中非常关键的组成部分,知识本身就是一种流动资本。

  知识本身也需要革命?

  正方:孙传宏认为,人类的知识观已经悄悄地但又巨大地变化了。这一转变具体地讲就是:由客观化的知识转向境域化的(Contewalizational)知识;由等级化的知识转向类型化的知识;由分科化的知识转向综合化的知识;由累积性的知识到批判性的知识。所以,应该在恰当的知识状况和性质层面上理解知识经济时代。

  教育改革不仅仅在于改革教育?

  反方:知识体系本身没有太大原则问题,只要加快教学内容更新,改革教学方式。

  正方:反方实际上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现行教育体制的弊端及其根源。幻想调一调、换一换就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

  不主动挑战就是消极应战?

  反方:“教育要迎接知识经济挑战”,这是有关各方的一项共识,教育界内外都在为此而努力。迎接挑战本身就是一种相当主动的回应姿态。

  正方:孙传宏认为,“教育要迎接知识经济的挑战”,这是一种错误观点。原因在于,过去的教育总是成为各种社会趋势的追随者,而现代教育,尤其是面向未来的教育还应成为社会趋势的创造者。既然“知识经济是以教育为中心的经济”,那么教育的使命就不应是被动地迎接这种挑战,而是要挑战知识经济。

  应由政府主抓还是放手发展?

  反方:民间资本力量薄弱且难以组织,而形势紧迫不容等待。必须由国家出面,整体筹划,协调实施。

  正方:吴季松认为,美国正在建设总投资4000亿美元的信息高速公路项目,但其中只有400亿美元是政府以税收减免等形式投入的,其余大宗投资皆来自民间。

  是哑铃还是枣核?

  反方:署名“甲乙”的文章认为,美国的企业追求的是一种“哑铃型”的结构,即“哑铃”的一端是研究开发和技术创新,另一端是市场开拓和市场研究,中间细长的部分是产品的生产制造。技术创新和产品研发以及对市场的掌握是企业增值大的部分,生产制造则是增值很小的部分。从某种程度上讲,美国所谓的知识经济,就是实现这种“哑铃式”的结构,但美国是“哑铃式”结构,就要有些国家和地区是“枣核型”结构。

  正方:国际范围内的产业分工肯定会有,问题是如何通过努力,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到较为有利的位置。

  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

  反方:知识经济论主要是发达国家的学者提出的一种理论,因此,虽然它大多符合他们的经济现实和未来趋势,但是,用来说明和预测我们的经济现实和未来趋势可能是无能为力的。

  正方:对中国这个产业经济比重还很大的国家来说,也许连知识经济的门槛都还没有迈进。但是,我们没有理由不迎接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

  知识产业并不仅仅是高科技产业?

  反方:如果抛开知识这一核心标准谈知识产业,什么产业只要和知识沾边、和高科技沾边就是知识产业,只能越走越远,最终与知识经济风马牛不相及。

  正方:知识经济的区分关键要看高科技的含量,不管它是传统行业,还是新兴行业。现在许多人看到比尔·盖茨搞计算机软件成了世界的首富,就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知识经济。其实,这种理解是片面的。

  经济学能否解释知识经济?

  反方:钟鸿钧认为,国内一流的经济学家几乎没有谁对“知识经济”特别地“感冒”,他们似乎更关心国有企业改革、下岗、失业、扩大投资、刺激消费等这些更现实的问题。

  正方:现在的经济学界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对现实视而不见,一个是对信息经济视而不见。

  以知为本还是以人为本?

  反方:以人为本容易脱离知识这一核心。从根本上讲,还是以知为本。

  正方:所有的制度创新必须以知识的主体———人为中心展开,在知识经济中人的地位上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知识经济发展的一大趋向就在于对人的解放。周光召称,科技文化是由人来掌握的,我国的优秀人才多,潜在的人才多。现在我们应该把注意力从建设一些具体项目(有些项目搞了许多重复建设,浪费了许多资金)转移到人才建设上来。

  信息经济不同于知识经济?

  反方:信息经济就是信息经济,不要非得说成是知识经济,或者把知识经济说成是信息经济的高级阶段。经济从来都是基于知识,并非从知识经济才开始。

  正方:知识经济与知识产业或信息产业有明确区分。60年代,美国学者马可罗普提出知识产业的概念,并分为五大类:研究开发、教育、信息设备、信息服务和通信。知识经济可以看做是信息产业或社会的更高一级阶段。知识经济与信息经济也不相同。

  交锋 时代分水岭上一场知识经济问题讨论

  历史大潮滚滚向前,但总要经历无数碰撞乃至阻断。一如九曲黄河,蜿蜒数千里,最终才汇入蓝色大海。

  人声渐起、日益激烈和深入的知识及知识经济讨论便是这种情形。

  涛声渐起纷争渐起

  1997年,中国学术、产业、舆论界初迎“知识经济”。从下半年开始,这个许多老百姓听着有点儿陌生、有点儿刺激的名词开始零零散散见诸于各地报刊。其间,8月25日,原国家科委专家柳卸林在《高新技术产业报》撰写的《知识经济的兴起及其对中国的意义》一文,及10月间杨福家院士发表的《知识经济意味着什么》一文,在国内产生了较大反响。随后各媒体纷纷跟进,到1997年年底、1998年年初的时候,“知识经济”这一“世界范围内的热点”终于成了中国国内的一大热点。此时此刻,距离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题为《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的报告的时间,已经有一年多时间。OECD的报告,被认为是中国此轮知识经济热潮的主要源头之一。

  临近1999年年底,知识经济的热浪已经持续了两年多时间。相关题材图书出版了数十种,文章、报道则是不计其数。此间给人较深印象的是,江泽民同志在1997年及1998年3月两会期间、1998年5月北大百年校庆等不同时间、场合,多次发表有关知识、知识经济、创新等问题的讲话。据统计十五大报告中26次提到“创新”、“创造”、“开创”的“创”字。此外,吴季松、缪其浩、李京文、胡鞍钢、周兴铭、刘东、柳卸林、晏良剑、李啸虎、姜奇平等人有关知识经济的文章与著作也较为突出。

  几乎与此同时,对热潮的质疑与批评开始出现在刊头报端。其中小而尖锐的一个事例是:《IT经理世界》杂志5月间一篇《知识经济意味着什么》的短文被网民加上“富人的美食、穷人的毒药”的标题在网上转贴。这篇署名“甲乙”的文章开篇说道:美国倡导的“知识经济”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观念上的漩涡,把所有“概念发行者”卷进了一个新的游戏场,但这个游戏的规则是美国制定的。这听起来有点儿刺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在经济社会里,从来不会有都是赢家的游戏。

  骗局还是趋势

  从1998年年底开始,质疑者的层面开始升高。1998年11月25日,《中国科学报》发表文章《对付金融危机工程科技界可以发挥作用》,《现代经济报》等传统、网络媒体纷纷以各种形式转摘、转载此文。文章引起各方关注的一个观点是:目前中国应当脚踏实地发展现代农业和基础产业,不能盲目片面地追求信息产业。经济学家樊钢1999年1月在《亚太经济时报》上撰文指出:经济发展的阶段可以缩短,但是不能跳跃,中国必须补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课,而不能“坐在草棚里玩儿电脑”。

  两院院士张光斗正面附和有关主张,发表《要特别重视发展现代化农业和基础产业——读〈对宋健同志对付金融危机工程科技界可以发挥作用〉一文有感》,说:“我们绝不能忽视信息技术在下世纪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但是,这种可能带有欺骗性的论谈,有可能把发展中国家引向深渊。”此文一出,立即引来《互联网周刊》等信息产业内外媒体的反对,姜奇平、王小东、陈禹、段永朝等专家学者纷纷撰文回应。

  数“论”并争愈辩愈明

  《战略与管理》杂志(双月刊)在今年第4期上刊登对外经贸大学国际贸易研究所贾保华的文章《中国知识经济论:来源、组成与缺陷》。文章称:“应当给予高度评价的是,这一热潮主要产生了三个重大成果:第一,宣告了中国知识经济学派的诞生;第二,宣告了中国知识经济论的出现;第三,引起了全国人民对知识与科技作用的进一步认识,看到了我们与发达国家正在加大的差距,并且探索了对策
与方法。”

  文章同时无不揶揄地认为:美国专家学者的理论、经合组织1996年的报告、美国科技富豪的发迹史是中国知识经济学派的三个理论来源。学派自身形成的理论分别被认为是“机遇论”“急躁论”和“跨越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知识经济给世界各国提供了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在某些领域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当然,作者在此并不认同这几种“论”调。贾保华认为,中国知识经济学派存在对知识经济期待过高、理解片面以及清淡或空谈过多这三个缺陷。

  与知识经济学派的“论”调相对应,批评的声音对于知识经济也分别抛出了“陷阱论”、“泡沫论”甚至“崩溃论”等“论”调。其中尤为“可观”的是,今年年中的一些经济学者在研讨会等不同场合发布预言,称美国经济必将随股市当中的高科技泡沫的破灭而崩溃,而且时间就在年内,尤其是道·琼斯股票指数突破万点前后,国内舆论的风声一度令人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知识经济研究有待继续深入

  在短短两年多时间里,期望中国在知识经济方面能有明显成就是不可能的,期望中国的知识经济学派能够一夜长大也是不可能的。回顾这段热潮,可以看见:许多一直专注于传统经济理论研究的专家学者开始越来越多地把目光投放到新经济上面来,甚至投身其间,力图求解信息经济、知识经济当中的经济学规律,并初见成果。在信息产业内外,一批年轻的学者开始崭露头角。对信息经济与知识经济内部技术、企业、产业、商业等方面的跟踪与探索甚至引起国外注意。管理层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摸索之后,心态也趋于成熟。

  类似“企业信息主管”、“知识管理”、“企业信息化”、“知识型企业”、“学习型企业”、“知识工人”等概念不仅逐渐深入人心,而且已经开始从理论层面走向应用层面。

  在针对知识经济言论的批评当中,也不乏颇为理性的声音。《战略与管理》杂志中贾保华的文章总体看对知识经济学派持有善意的期待。反而言之,用学者姜奇平的话讲,在中国知识经济热潮当中,起哄的人确实不少。此外,从已有的研究著述看,普及性作品多,深入研究的作品少,翻译作品多而本土原创者少,侧重于信息产业的多,纵览全局从改革全盘考虑的少,有些作品激情有余理性不足,一些研究到现在为止连信息经济、信息经济学都没有搞清楚。由于研究者大多处于决策边缘,因此更多时候确实是在空谈,对具体操作进程与质量并不能产生决定性影响。所以,知识经济热潮面向现实的转化,确实还需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