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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花落去

作者(来源):[暂无]    发布时间:1999-12-21

  “为什么呢?”

  “我厌倦了。”

  “为了阻止你,我从八年后回来找你。”

  “何必呢?我去心已定了……”

  “为什么要将自己关闭在黑暗里,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不要这样好吗?”

  “我累了,已心灰意冷,放了自己吧!”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

  “不会了,至少对于我不会了,我已心如止水了。”

  “为什么呢?难道你的心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已不胜负荷,对这世界已无任何眷恋,这世上太多的纷忧,已厌倦了。我在逃避,逃避一切,呆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我会感觉很舒服,我甚至不想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了什么。”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就像一个小丑,为许多人的欣慰而活着,可要知道,小丑在台前笑,在台后是哭的。我像个天使,一个我关心的人和关心我的人的天使。天使并不好当,相对的付出未必有令人释然的感觉,只是他们无法拒绝我的鼓励,爱心及一切,直到每个人的心版上都刻进三毛的名字,我也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和时间。为了能带给人们一些东西,付出了无尽的心血与体力投入人群,可那是三毛,不是我,我是一个叫做陈平的女子,我是荷西的太太,我不是三毛,我就要成为三毛这个笔名的牺牲品了,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去一个再也见不到、听不到、看不到三毛的人、声音、文章的地方,我要去那个有我的挚爱荷西的地方,他在天堂等我。十年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啊!当我从一场座谈会,一段访问,一个饭局里出来,脸上虽然有微微的笑容,寂寞却是彻骨的,挥之无力,任自己在里面恍惚浮沉,直到再不能了,那恍如梦中,心里涨满的复杂滋味,又没有法子同谁去说。自闭症,是一点一点围上来的,这种倾向到发现时已病态得不想自救,那么就将自己关起来好了。我的苦,无人去说,无人能听,听了怕别人替我背上不必要的包袱,自己默默忍受好了,再也支撑不住了,便死去吧!”

  黑暗中,我默默地听,眼角却有泪流下。我知道她的心死了,说自己的事时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样平静,不知她会不会如我样,悄悄地流泪呢?

  “想起了好多事,以前的事像电影一般,在重新放映。儿时,便爱书爱到发狂,在懵懂中读完了《红楼梦》,一直爱了它这么多年。后来不知不觉开始自闭起来,不愿与人交谈,只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地读书,青春少女不曾穿过蝴蝶的颜色,一向一身素装。直到后来随顾老师学了画,才变得开朗起来,又发表了第一篇作品,生活中开始有了阳光,也穿上了第一双玫瑰色的鞋子。少年便那样过去了。还记得第一次到撒哈拉,我很难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半生的乡愁,一旦回归这片土地感触不能自已。撒哈拉,在我内心深处,多年来是我的梦中情人啊,那次喉咙被梗住了。在我深爱着的撒哈拉里,我与荷西结婚了。永远忘不了那段在沙漠的日子,它虽然艰苦但是快乐,无拘无束,是那样自然。我想起了巴西里、沙伊达、姑卡,我的朋友们。从撒哈拉搬出来时,荷西失业了,我们在加纳利群岛买了房子,荷西每天出去找工作,我每日在家中等待,无尽的牵挂与焦急在每日三包烟中散去,终于找到了工作,怎知,他竟……”

  我知道她哽咽住了。

  “深爱的人死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死了。我停止了流浪,回到了父母身边,我写文章,我教书,可找不回自己了,这些年来是为别人活的,是为三毛活的,不是为陈平活的。无数次在轨外的时间与荷西重逢,无数次在现实中迷失自我。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了,就让我永远地睡去吧……”

  “不要!不、不要、好吗?我们爱你,你要活下去!”

  “你们的爱给了我太多负荷……”

  她的声音,那样清晰,我听得一清二楚,泪止不住地流。

  “我睡了,最后听我倾诉的人,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吧!忘掉我吧,让人们忘记三毛吧!不要伤心,我只是睡一会儿,总会醒的,那是在天堂,当我睁开眼时,荷西会冲我微笑。”

  我知道我无力改变历史,只有让泪一次次漫过脸庞。在这间黑暗的屋里,我蜷缩在角落里,听她那均匀的呼吸声,直到它慢慢从我耳中消失。

  太阳升起来了,第一缕阳光照入屋中,屋子一片金光。她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头发挽在脑后,脸上掩不住的悲伤与憔悴,一袭白色长裙,一切看上去那么平静与往常一样。床旁一张荷西的照片,身着潜水衣的他在阳光下灿烂地笑,桌上一大摞信件和一叠文稿,窗台上一盆玉兰,花瓣上还有露水。清晨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终于见到了三毛,却是在她死后的清晨。我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脸,又一次视线模糊了。我知道我必须回去了,回到我的世界去。随着轻轻的推门声,我回到了现在。

  

点评

  我猜想本文的作者是个女孩子。

  她首先是被三毛感动了,她对三毛有着自己很深的理解,于是她以自己的方式走进三毛的世界,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读者也被感动了。

  这也正是写作本身的目的。